“看见水葫芦就来气!看见塑料袋就心烦!”
说这话的时候,苏万青正挥动钉耙,把浅滩的水葫芦往岸上拖,又一脚踩住几片叶子,弯腰把裹在里面的塑料袋扯了出来。
今年52岁的苏万青,是云南省大理市上关镇的一名洱海滩地管理员。2004年,大理市环洱海各乡镇成立了洱海管理所,同步组建滩地管理员队伍。截至目前,大理市环洱海8个乡镇、2个街道办,以及大理市洱海水资源管理所共有滩地管理员142人。他们身穿橙色小马褂,分布在洱海148.1公里环湖岸线上,负责水葫芦打捞、死亡水草清除、白色垃圾和漂浮物清理等工作。
苏万青正在打捞水草。新华网 赵普凡 摄
苏万青个子不高,头上戴一顶洋气的粉色遮阳帽。在滩地管理员队伍里,女性占的比例非常小,用苏万青自己的话来说,这是一份又脏又累的活,女人很难干下来。“那你为什么坚持了10多年?”苏万青的回答简洁而朴实,“为了生活,也为了洱海。”
家住上关镇马厂村的苏万青,生在洱海边,长在洱海边。和许多同辈人一样,苏万青在青年时期就以打鱼为业,后来又和丈夫张泽举在洱海里进行网箱养鱼。说起那个时候的洱海,苏万青一个劲地说“水清”,“我们划船去打鱼,哪里要带什么水,口渴了伸手捧起来就喝!”
然而,自20世纪80年代起,随着流域内人口的不断增长和旅游业的飞速发展,洱海流域污染负荷快速增加。曾经清澈见底的“高原明珠”,经历了从贫营养湖泊向中营养湖泊再到富营养湖泊的演变,出现蓝藻大面积聚集和暴发。
苏万青的人生际遇,也和许多“靠海吃海”的渔民一样,因为洱海水质的恶化而改变。当地政府取缔机动捕鱼船和网箱养鱼后,苏万青和丈夫张泽举面临转行。“滩地管理员,一个月400块,干不干?”当村里的干部向夫妻俩抛出“橄榄枝”的时候,亲戚朋友没有一个支持的,要知道,之前打鱼,一个月随随便便就有好几千块的收入。但张泽举一口应了下来,两年后,苏万青也加入了进来。
“往小了说,我们干了半辈子渔民,没有其他技能,出去打工也难找;往大了说,洱海是块宝,祖祖辈辈都靠它生活,我不能看着它毁掉。”苏万青说。
上关镇的滩地管理员们正在打捞水葫芦。新华网 丁凝 摄
上关镇共有22名滩地管理员,年龄都在50岁上下,人生际遇也基本相似,都是由渔民转行而来。“能吃苦,有责任心,对洱海有感情。”夸完自己的队员,队长杨国全又忍不住补了一句,“每个月才1600块的工资,年轻人谁愿意干这个?”
上关镇环湖岸线长达22.1公里,又因为处在下风向,这片水域就像一个巨大的网底,“兜住”了死亡水草、白色垃圾、漂浮物等。加之罗时江、弥苴河、永安江等3条河流都从这里汇入洱海,一下雨,各类杂物就有可能冲刷下来。“相比其他乡镇,我们的打捞任务尤为繁重。”杨国全说。
我们到访时正值冬季打捞季,是上关镇一年中打捞任务最重的几个时节之一,滩地管理员们分了7个小组,从上午8点半开始,沿着环湖岸线重点打捞,到下午五点半收工时,杨国全告诉我们,当天22名滩地管理员和100名临时招募的人员,打捞出来的水葫芦和死亡水草应该有几十吨之多。具体到苏万青,她上午在小排湾的滩地打捞水葫芦,下午又划船到弥苴河入湖口打捞死亡水草和漂浮物,“一天下来,少说也捞了五六百公斤。”
苏万青和同事们。新华网 赵普凡 摄
除了滩地管理员,在洱海流域,还分布着湿地管护员、网格化管水员、河道管理员、垃圾收集员、蓝藻打捞员、三禁四推员等各类人员共2925人,他们身穿环卫服,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付出和奉献,成了洱海流域最耀眼的一抹橙。
采访当天,打捞任务结束后,我们跟随苏万青去到她在马厂村的家。刚坐下来,家里正在学走路的小外孙就挪过来“求抱抱”,苏万青脸上的倦容瞬间全消,一脸慈爱地抱起小外孙……稍后面对我们的镜头,苏万青说了这样一段话,“滩地管理员这个工作,又脏又累,工资也低。但我总想着,我们多苦一点、多累一点,留给子孙后代一个清清亮亮的洱海。”(完)
出品人 王 江
监 制 李 霞
编 导 丁凝
摄 影 赵普凡、丁凝
撰 稿 念新洪
剪 辑 丁凝
外 联 黄晓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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